金星:只要能站上舞台,我会一直在(主题)
华西都市报-封面新闻记者 荀超 实习生 王仕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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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星,著名现代舞蹈家、主持人。曾主持了《追光吧哥哥》《中国达人秀第六季》《舞者》《舞林争霸》《中国好舞蹈》《妈妈咪呀》《超级演说家》等节目。话剧代表作品有《断腕》《阴差阳错》《暧昧》《父亲》《最后的贵族》等。目前由其自导自演的舞台剧《日出》正在全国巡演。
“太阳升起来了,黑暗留在后面,可是太阳不是我们的,我们要睡了。”舞台上,眼神充满悲伤与绝望的陈白露头微微上扬,用哽咽的声音,重复着这句台词。缓缓踱步,手中的纸片纷纷落地,而后,她走上身后的长梯,摇摇晃晃的小木马在舞台上显得更加孤零零。
这是由著名剧作家曹禺先生编剧、著名舞蹈家金星自导自演的舞台剧《日出》中的一幕,该剧自2021年5月在上海首演以来,已成功在北京、云南、厦门、苏州等地演出。7月28日、29日,《日出》在四川大剧院“破晓”,为成都观众带来一出极具现代质感的美学表达。
演出前夕,金星接受华西都市报、封面新闻记者专访,她表示:“舞台的魅力就在于,它既是创作者表达的空间,也是和观众交流的空间。《日出》是中国人都知道的故事,关键在于如何呈现、如何表达。我希望大幕拉开后,能够通过作品把自己的感受,准确、高级、真诚地与观众进行一次交流,这很重要。”
自导自演并分饰两角 只演陈白露太不过瘾了
《日出》由黎明、黄昏、午夜、日出四幕构成,剧中,上流社会交际花陈白露,出身书香门第,受过新式教育,奈何命运之手无情地将她困于生活的桎梏,在心之所向与残酷现实之间,陈白露徘徊犹豫、飘摇无依,最终走向自我毁灭。以陈白露的悲惨命运为线索,上层社会的“有余者”与底层社会的“不足者”的生存之道交织成一幅世间百态图。
作为导演,金星可以说是该剧的灵魂人物,同时她还一人分饰陈白露、翠喜两个角色。谈及原因,金星的回答很直接:“过瘾,我就想过瘾!这部戏演了这么多年,一般都是大女主的戏,一切围绕陈白露。作为演员来讲,我就演个陈白露太不过瘾了。既然剧情能分得开,我就演两个角色。也就是第三幕、第四幕抢一下妆,翠喜一分钟变成陈白露,这都没问题。我喜欢这个挑战,因为至今没有一个演员在《日出》舞台上演两个角色的,我要做与众不同的事情,为了区别这两个角色的造型塑造,包括翠喜的声音,我都会换一种沙哑的方式呈现。”
一个出身书香门第,受过新式教育,心高气傲却如同金丝雀一般被人供养,一个在底层社会摸爬滚打,却拥有一颗金子般的心。“原著里的陈白露是20多岁,我演的时候把这个角色的年龄拉高了,我选择了陈白露的‘冷’,舞台上的小木马设定,就像陈白露的人生一样,一直在摇摆中。”金星说。
跨年龄段驾驭年轻角色,会不会担心观众吐槽?金星直言:“舞台剧和影视剧不一样,舞台剧没有年龄限制,像一些年长的戏曲艺术家,多大岁数了照样能在舞台上演,这是舞台艺术最大的魅力。只要你的状态在,只要你的体力还在,只要你的表演还能说服观众,那你就站在舞台上。”
相比“陈白露”,金星更偏爱“翠喜”。“从我个人来讲,我特别不同情陈白露,因为她是有选择的,受过高等教育当过电影明星,但她没有自食其力而是叫别人养着,而且感情方面是活得特别拧巴的一个人。陈白露喜欢养尊处优的生活,而翠喜是直接、接地气的。曹禺先生写完这剧本说过一句话,‘我向所有扮演翠喜的女演员致敬’,因为翠喜这个人物是最扎实、最底层的,她的善良、直接,那种无奈、那种认命,是现在我们很多人都有的。”
在巨人肩膀上诠释经典 追求高级的舞台呈现效果
叶圣陶先生曾盛赞《日出》是“一 刀一凿都不肯马虎的群像”。金星在执导《日出》时,也着重对群像的刻画,将目光聚焦在每个大大小小不同人物的身上,从而构建出一幅众生求存的世间百态图。“这部剧没有脸谱化人物,每个人物都很重要。我们每个人都为剧中的人物找到生存的理由、存在的方式。”她说。
更让金星感动的是,这部创作于87年前的作品,至今读来仍那么有力量。“曹禺先生特别伟大,这个剧本架构特别扎实,这些台词可以让我实实在在体会到那个人物。而且时隔87年再看这个剧本的时候,你会发现好多人其实就在我们生活当中,这太不可思议了,我感觉历史就是一个轮回。”金星也自信,将为观众呈现一台高级舞台剧作品。“其实要是看全剧的话,你会看到我的审美,包括音乐的选择、灯光舞美、服装设计等全是统一化的。说句自夸的话,我觉得我这部戏挺高级的。”
高级,是金星一直追求的舞台呈现效果。比如在舞美设计上,陈白露坐在摇摇欲坠的木马上,四周悬挂的是书卷与账本。正如她飘摇无根基的生活,被象征天真理想的书卷和指向残酷现实的账本重重包围,窒息而无望。而在陈白露身后,斜立的台阶与两侧的光滑坡面,倾斜而上,直抵天幕。“现代舞和戏剧表演多半在坡面上完成,这对于演员来说,本身存在技术性的挑战。但也恰好暗喻着剧中人举步维艰的生存处境。而在通向天际的台阶上,拾阶而上或顺势而下,都是漫漫人生。”金星解释道。
此外,贯穿全剧始终的现代舞表演,也是该版《日出》的一大突破。现代舞特有的肢体语言,为戏剧表演延展出情绪表达的空间,将戏剧情绪外化于形,让整部舞台剧焕发出别样风采。“舞蹈并不是为了跳而跳,而是为整个舞台所服务。”金星强调,“舞台上有人物,有群像,还有道具和背景,跳舞也是有剧情的,一切都是为了辅助人物,为剧服务。”
接下来,金星还计划于明年排著名剧作家契诃夫最后一部戏剧作品《樱桃园》,“排完《樱桃园》,我还准备排奥斯卡·王尔德的《莎乐美》。因为我觉得舞台是不会抛弃任何人的,只有你选择放弃舞台。而我是为舞台而生的,舞台就是我的家,是我的庙宇殿堂,只要能站在舞台上,我就会一直在。”
对话
金星:“剧场是我的充电站”
记者:《日出》是您首个自导自演的作品,为什么选择做导演?
金星:其实最初我没有想自己导,原来请的是立陶宛著名导演里马斯·图米纳斯,他执导的《叶甫盖尼·奥涅金》特别好看,我希望他跟我排个戏合作一下。但他看了剧本以后反馈说,曹禺先生这个剧本里的人物太复杂,中国的语言又丰富,他怕自己一个西方人把握不了。我只想做演员,没有做导演的野心,干嘛把自己变成万金油?但没办法就只有自己来导演了。
记者:自导自演《日出》,最大的挑战是什么?
金星:我对舞台始终是充满敬畏感的,哪怕我已经演了很多的戏了,时至今日,当我站在舞台幕布后面准备开场的时候,我依然会紧张。因为我害怕我表演出来的感觉,会让观众觉得舞台上这个人是金星,而不是陈白露,不是翠喜。比如我在饰演陈白露时,她说话慢,要有懒散、百无聊赖的那种感觉。但演翠喜的时候,她出身社会底层,抽烟很多,肺不好,整个戏全得用烟嗓来演。两种声音要马上切换,这个是有挑战的。
记者:三个小时的演出,对体力要求很高吧?
金星:我体力特别好,你问我累不累?其实不累。因为回到剧场反而是我的充电站了。回到舞台我一点都不累,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,三个小时的台词、肢体动作,和演员的配合等,如果来看剧,大家会发现我真的很热爱舞台。
记者:您特别愿意给年轻人机会,这部剧里也有很多年轻演员。
金星:“人捧人高,人踩人低”。就拿我自己来说,我年轻有才华的时候,多少人把我捧到前面来了。我也不是多伟大,而是老师很好,老师愿意捧我,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我。那现在换成我有这个能力了,我看到有艺术才华的年轻人的时候,只要能捧我就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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